【安雷/ABO】欲得而甘心45
*西幻AU,XX王朝版一兔定情,HE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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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十五
先前格瑞从安迷修手里接过卷轴,琢磨过许久,往往来此的人类都是来寻找仙草秘药,只有妄图复活死人的人,才会有如此之长的内容清单,以便于尝试颠覆命运。安迷修负责看管的人类有所不同,一开始就是想迷惑他们,认为他想让死者复生。
雷狮没有复活死人,他收集了降灵的材料。精灵王死后灵活化作了秘境的屏障,而雷狮撕开了一块屏障当作媒介。召唤精灵王的影子,吸引昼星龙从巢穴离开,到精灵的领地与旧友相会。
昼星龙是不灭的。
成年之后,它的身体从内到外化作曜石,不会像任何活物一样生老病死。
格瑞看向窗外光柱边的巨龙,对精灵而言,它便是神明。他并非担心人类有能力杀害它,他担心的是别的。
“你对他的计划毫不知情吗?”
对面的男人衣衫不整,呆滞的神情变得愈加扭曲。
“算了,我没时间听你汇报。看好他。”
格瑞向身后的精灵下了指示,一对尾随他过来的姐弟一红一蓝面面相觑。
“等等,他去哪了——!”
安迷修起身时人已经走了。他在摇晃,无法相信他爱的人会这样背叛他。他的赤脚踩在木制的地板上,呼吸的声音嘈杂混乱。床头柜边的水瓶跌倒,水流淅淅沥沥撒了一地。他摸过去,衣物里有纸片滑落,贴着他的肋骨掉了下来。
一个信封。
封着红色的蜡油。
上面的字迹安迷修是第一次见,却无比的熟悉。钢笔的笔尖勾着线条,把蒙在他记忆前的网刮开了。
潦草的字迹在他眼睛里融化,信纸在颤抖的手指里变得褶皱。他甚至不明白为何看着陌生的事物,无法控制自己不去落泪。
这么多年他唯一从“上辈子”带下来的记忆,是一个卑微又痛苦的愿望。
他对自己说,下一次想变成一只鸟,飞到一个人的身边去。
森林边缘的惊鸟掠过,雷狮扶了下自己的胸口,他忘了把笔丢在旅馆里了。几年前他曾期望过无数次,卡米尔把那封信送到安迷修的手里,告诉安迷修从没有欺瞒过他。
幻想的入口会为他打开一个美梦,没有分别也没有失去,他们还会是无拘无束的王子与他的骑士。
如今他不再幻想了,在看到安迷修昨天给他上戒指的时候,所有叫嚣的执着都得以平复,漫长的痛苦与不平都找到归所。
骑士在教堂的彩窗前对他微笑。而他,甘心了。
他手上的雷光化作长刃,掘地三尺,从地底挖出来的铁匣像个细长的棺材,上面贴满了符文封印。
‘同等的诅咒需要同等的祝福,驱逐与生俱来的恶魔需要与生俱来的神力。’
他需要昼星龙的力量来去除安泽尔身上的诅咒,成年的昼星龙无法被任何事物伤及皮毛,但它的幼崽还是血肉之躯,还能被割下脖子上的芽鳞。
雷狮朝光柱反方向奔跑,昼星龙的巢穴就在附近的山坡上。他背在身后的匣子极重,不用打开它,周围的生灵都能感受到其中魔剑翻涌的诅咒。
真是讽刺。
为了得到“同等的祝福”,他需要使用与之匹敌的力量,正如惑所说,他必须奉献自己的肉体,使用魔剑。
那个在死囚一定在地牢里笑得得意吧。
雷狮冷笑一声,攀上南面光秃秃的山坡,手指卡在石头的缝隙中,周围的山石像巨牙般立起,没有任何生命的气息。
他脚下的来处,秘境不断有飞鸟惊起,不知他的追兵还要多久能追上他。
翻过第二个山丘,背后日升的光晕在山顶上染出明黄与橘红,深沟的山谷中则是青色阴冷。两座山峰像被巨人的斧子劈开,中间的通道,似古老神殿的大门。
周围愈发的安静,每一步落脚都在山谷里回响成风流,他不是唯一的声音,远处像有风箱在煽动。
狩猎者压低自己的呼吸,走进通道时才觉别有洞天。前方的空间平坦辽阔,却不见阳光,那个怪异的声音扩展到四周,如同走进巨大的肺腔里,听人的肺泡一次次地被空气吹股。
雷狮皱紧眉毛,汗毛本能地立起,他摸着魔剑的剑匣,有气流从他旁边推过。
一个白色的“柱子”布满蛇鳞,垂到他的旁边,足有十几米宽。
“!”
剑匣被他打开的一刻,“庞然大物”也发现了他,巨爪落下山峦震荡。雷狮刚刚落脚之处瞬间变成爪印盆地,像人踩碎甲壳虫一样清脆容易。
他翻身前冲,地上百米长的影子往下铺盖,一直延长。
魔剑出鞘,红光骤闪,引得幼龙嘶声通天,杂音足以让任何人掩耳,雷狮却忍痛笑了。
水晶罐子中的百合正挂在他的手臂上,与手里魔剑贴合,散发新月清晕。他没有像第一次触碰这把剑时被它污染,精灵王留在花中的祝福正帮他抵御着欲往他皮肤里钻的漆黑诅咒。
黑色的铁剑久不问世,嗜血的刃面往上开出一线,最顶的山峰溢出灰霾,往下断层滑落,切面平平整整。
巨大的幼龙没有成龙的钢精羽翼,被落下的山层砸到右翅,弯曲着脖子哀嚎吹息。蓝色光柱从牙缝中喷出,扫过雷狮身后的石块,一朵朵爆炸开来。
“咳咳——”
Omega被冲击推到地上,旁边被扫过的山脊留下几十米长的熔痕。巨龙半边身子还被压着,血盆大口再聚光线。
“啊——”
雷狮的脚扭得撕痛,看着白蓝骤闪将他吞噬。
龙息的光柱如同瀑布,光流水花倾斜而下,土地岩浆般爆开。空气中黑灰焦糊,一道黑色的刺芒从蓝白刺出,瞬移的雷电以剑牵引,雷狮像踏着龙息逆流而上。
人类的男子凭着瞬移跃到空中,堵上性命的孤注一掷。
他已经看到龙颈后的光晶幼芽,他只要一片,一片足以。
魔剑与龙鳞几尺之遥,他憋不住嘴里失控的笑声,罐中的百合已被污染大半。
雷狮往下横斩,感受到的却是手臂的剧痛,有什么完全裂了。
眼前黑暗,喉咙里的嚎叫不可自控。
本被巨石压住的龙尾甩在空中,拍过剑面,人类的腕骨小臂像糖果片般脆弱,在余震不知是断成几块。
他感受不到了,大脑的神经自保性地屏蔽痛觉,胳膊布条一样松垮地挂在肩膀上。
魔剑的光刃空中旋转,百合的花瓣如沫飞散。
他还不能死。
眨眼之中一阵冷风挡在他的前面,龙尾砸在骤然升起的冰墙上,冰片琉璃绽开。
"你?!"
来接他的骑士伸手包住了他的腰,发丝扬在他鼻尖前,侧影的轮廓是堪称舒服的俊逸。时间有一刻的停滞,他仿佛可以看清安迷修脸上干透的水渍。
他什么也说不出来,而骑士一样没有思考的余地,人类的魔力在神龙的幼子前,渺小到不堪一击。
巨龙身上的山石侧滑,张开了翅膀。
“来不及了!”
安迷修本能抓向他落来的武器,空中的魔剑镀着金属寒光,冥冥细语。
他身旁雷狮的吼声在无限拉长,变得异常遥远。剑刃愈来愈近,对他存在致命的吸引。落到手上的一刻,他听到无数人的笑声。
红色的血海,倾泻而下。前面黑暗的海浪翻滚,硫酸像泥一样,裹了上来,把他身上精灵记忆的封印全部溶解。
疼痛,疼痛,身上很疼,眼睛很疼,每睁开一下都像是有酸水从泪腺里挤出。他的颈椎漏了口子,记忆灌入血管,让全身的静脉鼓着暴涨。
败落的王城,死去的无辜,恋人扭曲的愤怒。无不清晰。
骑士的内脏在爆开后发“呲呲”的悲鸣,血液从末梢神精往外翻涌,耳朵里、口腔里、指甲里,黑红的颜色虫般爬出。
或者那不是血,是属于他一个人的罪恶。
他曾什么都拥有过,如妄想的那样,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,本应和相爱的人懵懵懂懂地步入教堂,在众人面前亲吻年轻王子的眼角。
而一切都被他毁了。
背叛、仇恨在肌肉中扭动,化作残暴的欲望。他捏紧命运女神的喉咙,在她身上开出同等溃烂的口子,而扎到面目全非是的是他的理想与爱情。
曾经高洁的东西都落入了泥土,曾经发誓保护的人被自己羞辱玩弄。无论他在大脑里叫喊多少次“住手”都停不下长剑的动作。
全部都那么恶心,全部都毫无意义。
谩骂的声音,漫长的诅咒,他好像终于听清啃食他大脑与内脏的是什么。
都是他自己制造的亡灵。
“哈哈——”
血海里的人对他笑了,像一面溶解的镜子,是骑士自己的脸,对他细语。
这个世界没有太阳,湿润的黑色冲刷着感官,周围的血池散发腥味,开始无限旋转。
自裁吧。
只有你一个人得到幸福,就太狡猾了。
‘那人’把剑架在他的脖子上,也是他自己的手。呼吸的声音一次次起伏,意识被挤压在狭小的缝里,维持不住为人最后的理智。
安迷修的刀刃在动脉边开了细小的口子,却被什么吸引注意。
一个细小的光点,薄如纸片,往下飘落。
他看不懂那是什么,只觉得周围的黑色都在颤抖,他粗糙的手指接了出去,一片泛光的花瓣落在手心里。
“▇▇▇▇▇▇▇——————”
“▇▇▇▇▇你▇▇▇▇▇了▇不▇▇▇▇▇▇▇饶▇▇——————”
百合的花瓣光纹浮动,血池里恶魔庞大的身躯如退向深海的巨大章鱼,它在害怕,如同看到世界上它最厌恶的东西。那些被吞噬的亡灵们摆脱束缚从泥里爬出,像要抓住最后救赎的机会攥向安迷修手里的光点——是精灵王超度众生的祝福。
‘不要忘记,你说过的话。’
骑士低头。他闭上眼睛,也攥紧那些无助而挣扎的灵魂,无法用语言安抚,只能透过他们的游丝,答应那些无法释怀的愿望。
是。在那之后,才是生的意义。
他必须活下去,背负别人的痛苦,偿还别人的幸福,一步步地走下去。
“我没有忘,我会一直记住。”
安迷修抱住最后一个影子,世界融化出他熟悉的样子。他怀里的王子还是那么英俊,却比记忆里疲惫,眼角浅浅的细纹是他错过的,岁月的痕迹。
时间仿佛只过去一秒,百合花瓣落在安迷修的肩膀上,手中红色的剑芒牵引所有的魔力,无限延长。红光抵在巨龙的吹息上,两道互冲的河流交汇,震动风纹里,石块如雨落下。
被精灵王的祝福加持的长剑,散发出独有一刻的白色光晕,昼星龙的幼崽嚎叫,被光流擦过脖颈。
峡谷暗了下去,庞大的幼崽发出委屈般的咕噜声,笨拙地攀上石壁,边爬边呼喊‘母亲’。
安迷修手中的长剑掉到地上,花瓣碎成光屑,落在雷狮的睫毛上。
王子的眼睛里,脸上,好像都是湿的,浑浊的瞳孔在急切地捕捉他的影子。
“嘘,别说话。”
他用手指贴住雷狮的嘴唇,像安慰病重的孩子一般小心翼翼。男人的手臂的骨骼完全粉碎,冷汗爬满了额头。
“去捡,去……”
雷狮紫色的眼睛牵引他的视线,对着几百米外一个泛光的鳞片。
他动的小心翼翼,后背纹路上的蛇正散发出灼热的温度,等快摸到鳞片边时,他的爱人已经没有力气再动,疼得发不出一丝声音。
雷狮像睡着了,薄弱的呼吸吹着他的喉结,额头挨住他的下颚时他在叹息。
一个瞬间,是他认为最接近永恒的东西。
“没事了,我回来了。”
骑士不敢大声出气,怕多喘一下都能把人的骨骼吹得更碎。他的眉头紧蹙,拿出小刀刮在雷狮袖口上,想撕开爱人手臂上的衣物,见人昏厥中怪异地痉挛。
“?!”
雷狮的身体像被什么牵了丝线,从他的怀里被无形的蛮力拽了出去,他站起来时人已经被拽上空中。山谷的顶端,浮出一个人影,白色的长袍披着朝霞的光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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